清明

猫猫教狂热信徒

你是否还记得我

无聊的故事,随笔记录,你是否还记得我,前世今生

暴风肆虐,前面队友身影模糊在雪中,我抬起酸软的腿,努力跟上。


脸冻得没有一点直觉,浑身都麻木了,要不是嘴里还有一口热气,我都要疑心自己是否还活着。
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看到前面队长蹦哒着挥舞双手,做喇叭状朝我们呼喊,好像有什么发现。


我抹了把满脸冰渣,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。


前方隐约是个村落,闪着暖色的微光,在白茫茫的雪山中给人希望。


我心下大喜,强行提起精神,费力地跟上去。


村里人见到我们很吃惊,或许是很久没见到过外来客,不过外面的暴风雪实在是厉害,一番犹豫下还是让我们住招待所了。


一进门,火烤的暖意扑面而来,我舒服地叹了口气,拍掉身上的冰渣,感觉骨头都要软了。身边的同伴也是也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,五六个人团团围在火炉旁。


招待所的姑娘给我们端来奶茶,也坐下问道:“几位同志来这边做什么?”


她口音有点奇怪,听着不像汉人。我疑惑,就直接问了,她一笑:“我们这个村都是哈萨克族的。”


同行的队友中有个糙汉,他一下来了劲,双手比比划划的:“大妹子,那这边有没有,那个,驯鹰的活动?”


那姑娘摇摇头,见同伴很惋惜地咂咂嘴,她才犹豫一下:“现在早不兴鹰猎了,不过我们这个村子,倒是和鹰猎有关……”


同伴一口闷掉半碗奶茶,催促姑娘快点说。


我学着他的样子,想喝奶茶暖暖,刚进嘴就喷出来了,呸,奶茶还有咸口的?同伴拍拍我的肩膀,哈哈大笑。


那姑娘也和我们一起蹲在火炉旁边,抿嘴一笑,准备开讲。





“叶娜依今年十五岁,她的哥哥们都跟着爷爷学训鹰,她自小就羡慕,整天缠着爷爷。爷爷没办法,哄着她给了一只瘦弱的小金雕。


叶娜依很高兴,尽管这只是瘦小的鹰崽子,但是想想吧,她可是第一个拥有鹰的姑娘,怎能不得意,。


她给金雕取名“加热克”,如今村子里汉化的人称金雕为金昀。


她精心喂养金昀,金昀很快就长成了健壮的小鹰,他们的关系很好,叶娜依觉得金昀有一股灵气,这使他像人一样。


叶娜依哥哥们的鹰没有一只比金昀漂亮。叶娜依由此很得意,每天带着金昀疯跑。


爷爷也说总觉得金昀能听懂话,夸奖叶娜依真是天生的驯鹰人。


哥哥们的鹰都不听话,野性难消,出去训练时

要给鹰蒙上眼睛。


金昀有一双锐利的眼睛,爷爷想给它蒙起来,但是金昀总是很生气,发疯似的想要摆脱黑布的束缚。叶娜依是个心软的姑娘,她心疼金昀,总是偷偷给金昀解开。


有什么关系呢,金昀很听话的,眼罩都是给那些性格狂躁的鹰的。叶娜依看着金昀温顺地依偎着她,安慰自己。


这就成了他们俩的小秘密,爷爷一走叶娜依就把眼罩解开,让金昀好奇地感受世界。”




最熟悉我的朋友悄悄碰了我下,耳语:“和你好像啊,你也特别心软。”


招待所的姑娘停下来看着我们,我有点不好意思,推脱:“哪里像了,别瞎说。”


朋友摇摇头,不接我的否认:“你心一软就会出错,我猜这个叶娜依后来肯定出事了。”


我觉得朋友这样很不礼貌,急忙让他闭嘴,朋友意犹未尽,还想把我以前的事情抖出来。


姑娘继续讲下去。




“金昀果然不负期望,他从没有过受惊的行为,紧紧贴着叶娜依,格外乖巧。连爷爷都夸赞他,说从没有遇到过这么通人性的鹰。


叶娜依开心极了,给爷爷看金昀捕猎。


金昀在空中盘旋,羽翼闪着金属般的光泽,如一支利箭俯冲向地面,眨眼间就捉住了兔子。


‘厉害,厉害。’爷爷欣慰地说,‘几个哥哥的鹰都没你出色,金雕节就你去吧。’


金雕节就是附近的驯鹰人带着自己的鹰,或展示,或比赛,或练习,聚在一起集体出猎。


爷爷的肯定让叶娜依有荣与共,金雕节更是她期盼已久的。


金昀头颅高昂,如一团的太阳,灼灼逼人。尾羽根根分明,展翅生风。


爷爷盯着看了会,啧啧:‘就是看着凶了点,到时候好好蒙着他眼,小心伤人呢。’


‘嗯嗯。’叶娜依胡乱答应,心早就快乐地飞上了天。


金雕节如期举行,叶娜依骑马在雪地中疾行,金昀蹲在她肩膀上,警惕地四处查看。


叶娜依给金昀戴上了薄透的黑纱,爷爷并没有注意到,招呼着她出发


天空是苍莽的棕灰色,时不时有几声尖锐的鹰啼划破长空。周围人逐渐增多,互相攀谈,嘈杂的声音覆盖宁静。


金昀四处张望,显得很是不安。叶娜依偏头安慰几句,见他恢复正常,便不做理会,专心听爷爷介绍人。


‘叶娜依来,快叫叔公。’爷爷笑着站在一个面目和蔼的老头子身边,转头又看见老头子旁边的小孩,‘你也带了孩子?’


叔公点头称是,似有些叹息:‘老了,总不能后继无人吧。’


叶娜依骑着马走进人群,她也看到了那个小孩,约莫八九岁的样子,小脸冻的通红,缩在后头。


金昀身子一颤,第一次见这么多人,他紧贴叶娜依。


爷爷没有发现金昀的小动作。


‘抓到了!’远处爆来一阵惊呼,已经有人捕到了第一只猎物。周围的人骚动起来,嘈杂声更上一层。


金昀不安地动着,几欲振翅。


猎到一只野鸡,没什么好惊奇的,爷爷只是远远望了眼,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

人群也慢慢散开,小声交谈。爷爷继续刚才的话题:‘后继无人!唉,我也怕后继无人,叶娜依心太软了,还要好好培养。’


老头露出和气的笑容:‘我们家的是个好孩子,我是真心疼他的。’


爷爷赞同,点头回应。周围又恢复平静,金昀不再躁动,他绷紧身子,死死抓着叶娜依的外袍。


爷爷聊了几句,就要和老头子分别。


老头从前背后拉出那孩子:‘快去和叶娜依姐姐告别,大声些,别害羞。’


孩子怯怯地驱马走来,他脸憋的更红了,在老头子的催促鼓励下,深吸口气,张口欲喊。


‘吁!!’霹雳般的惊呼在耳边炸开,海啸般一层层席卷,叶娜依吓得瞳孔微缩。


‘姐姐再见!!’那孩子扯嗓子,同时破音吼道,他离得极近,音波冲击着叶娜依,她一时失神。


金昀尖厉地啼叫,撞撞跌跌地振翅起飞。


叶娜依的脸被飞羽割开血口子,金昀利爪被外袍上的线勾住,他扑腾着,撕裂外袍,直窜云霄。


‘呜!’那孩子发出一阵悲鸣,叶娜依呆呆看去,他脸上有几道贯穿了的伤口,正在向外溢血。他的马受惊地抬起前蹄,也嘶鸣打着鼻息。孩子无力抓住缰绳,从马背落下。


老头子焦急地喊了句什么,跳下马冲过去,叶娜依愣愣的,什么都听不清,她知道她闯大祸了。


其他马不安地来回走动,他们主人或安抚,或下来帮忙,场面混乱不堪,叶娜依呆在原地。


‘该死的金昀!’直到爷爷愤怒的吼声唤醒她,她才迟钝地回过神。脸上刺刺得疼痛,一摸,也是一手鲜血,肩膀上的衣服漏了个口子,风直往里面灌,冷得叶娜依一激灵,也彻底清醒过来。


叶娜依跳下马,她挤进孩子旁边,口中不断念叨着: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’


爷爷揽过她,疼惜地摸摸她脸,有些愤恨:‘你有什么对不起的,金昀好好的突然发疯,关你什么事!’


爷爷检查一下叶娜依的伤势,并不严重,舒了口气,又狐疑:‘他怎么会突然受惊?眼罩不是绑的好好的吗?’


叶娜依嗫嚅着,她瞥了眼晕倒的孩子,老头子在旁边焦急又愤怒,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真相。


她盼着金昀永远不要回来,又害怕金昀从此不回来了。


爷爷沉着脸,匆匆带她回家。


哥哥们给她上了药,叶娜依感觉自己头昏昏沉沉的,应该是外袍破了着凉了,她躺在床上,烧得迷迷糊糊的。


‘金昀,金昀!是他回来了!’叶娜依隐约听到哥哥在喊。


金昀盘旋在天空中,那黑纱早掉到不知哪去了,他停在窗口,想进屋子。


叶娜依勉强起身去查看,只见爷爷拿着铁链怒气冲冲地走过去,捆住金昀,拿着棍子就打:‘畜牲!叶娜依对你这么好你还伤她!’


金昀哀鸣,努力在地上挣扎。‘畜牲!’爷爷气不过,狠狠又一棍。金昀不叫了,奄奄地躺着不动。爷爷尤不解气,举起棍子还想再来一下。


叶娜依哭了出来,她冲过去护住:‘爷爷!别打他了!金昀快死了!’


爷爷的棍子没止住,手一偏,落在叶娜依肩膀上,叶娜依重重挨了棍,半边肩膀麻木了。


爷爷和哥哥们一下就慌了,赶紧上前安慰:‘叶娜依没事吧,不打金昀了!不打了!’


哥哥们解开金昀,手忙脚乱地检查叶娜依的肩膀。


叶娜依看着金昀歪歪斜斜地飞起来,几次撞到墙壁,尾羽掉了好几根,终于在扑腾下斜着飞出屋子。


没有人注意到金昀的逃离,他们围在叶娜依身边。叶娜依鼻子一酸,她想去追金昀,但是肩膀不能动弹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昀落下来的羽毛慢慢飘在地上。


她觉得对不起金昀,后悔自己一时的怯懦,但顶着家人关切的目光,她也说不出真相。叶娜依哭得撕心裂肺。


之后的几天,叶娜依都躺在床上休息,飞走了也好,金昀这么厉害,在外面也能过得很舒心。她对自己说,想要麻痹自己。


她试图劝说自己,但从没成功过,枕头上全是她哭出来的泪痕。


叶娜依下床的第一天,她和哥哥们一起出门。


门口有一抹耀眼的金色。哥哥们好奇地想要上前探究:‘哎呀,这是什么?’


叶娜依看到那抹金色,心脏猛得收缩。哥哥们团团围住,将那东西从雪中挖出来。


‘是金昀!’他们大惊失色,‘金昀不是几天前就飞走了吗?’


金昀依旧瞪着锐利的眼睛,羽毛好似永不会黯淡。但他身子已经凉了,一会不管,又盖上薄薄一层雪。


爷爷被惊动了,他出来查看。翻来覆去研究了好久,才缓缓开口。


‘奇怪了,看着不是我打的,这更像是,更像是撞墙自杀啊!’


金昀怎么会撞墙自杀了?或者说金雕怎么会撞墙自杀呢?大家都对这奇观啧啧感叹,却也解释不出什么所以然,过了会就各自散开。


只有叶娜依,她抱起金昀,眼泪又慢慢流下来。”





同行的小姐姐眼泪早落下来了,此时泣不成声,还追着招待所的姑娘不住问:“那……后来……呢?后来……呢?”


糙汉砸吧了下嘴,过了半晌才点评:“大妹子,你讲的是啥啊?一点意思都没有。”


这话说完,立刻早到小姐姐的怒视。他讪讪一笑,闷头喝掉剩下的奶茶。嘴里嘟囔:“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,听不懂。”


朋友拉着我不断重复:“真的和你很像,你看这性格,爱好……我记得你小时候莫名其妙非要闹着养金雕吧。”


招待所的姑娘也不在意,转头看向我,问道:“这位小妹妹,雪山玩得开心吗?”


她正面看着我时,我才发现她的眼睛十分灵动,漂亮得让人要迷失在里面。


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,嗯啊了一会,才说出个还可以。


队长这时发话,他起身:“好了,雪停了,别打扰人家,我们走吧。”


我向窗外望去,雪果然停了,露出明亮的景象。


招待所的姑娘笑眯眯地看着我们,目送我们离开。


寒冷的空气使我一个激灵,肺冻的都要麻木了。眼前是一片开阔的雪景,只有几间破败的小木屋,几乎要被雪覆盖,


远处有一面陡崖,崖顶盘旋着几只金雕。其中只啼叫一声,朝我们俯冲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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